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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一一》戲劇顧問的創作日誌 #第二十二天

──徐硯美

202101223


《一個人的一一》不僅是改編《一一》,而是用我們對於人類以及現象的評論與想法跟楊德昌對於人類以及現象的評論與想法產生對話──楊德昌如何用他長大的地方作為場域,用故事去折射全人類的未來?

AlphaGo的啟示


楊照談書內容摘錄:




今天,最大的突破顯然是來自於人工智慧的領域,在人工智慧A.I.的領域當中,在2016年ALPHAGO這部電腦它的成績是里程碑式的。ALPHAGO能夠在圍棋上擊敗人腦的成就,因為它是一台由下而上能夠學習的機器。這台電腦的邏輯,是利用大型資料機經過一系列的嘗試,自行推導出原則。ALPHAGO的學習方式是首先觀察職業的圍棋賽,接著呢,就讓電腦自己跟自己下棋。電腦可以自己跟自己下棋,這是人類所做不到的。當然還有另一件事情是人類做不到的,ALPHAGO自己跟自己下棋,下了幾百萬場,人沒有這種運算的速度可以下幾百萬場。


然後呢,它就在這幾百萬場中,持續改善它的表現,ALPHAGO的訓練資料集包括六萬名的專業棋手,總共超過三千種棋盤的位置,這當然也遠遠超過任何棋手他一生當中所能夠累積的經驗。ALPHAGO用這種方式學會了如何下棋,所以它下出來的棋不是過去任何一個職業棋手下過的,然後抄襲、模仿在那裡運算然後找到對的方式,它是純然自己計算出來,自己學習過來的。所以在跟人腦對弈時最麻煩的地方是,人腦真的無從去計算、無從去期待、無從去預期電腦下一步要怎麼下。


所以我們看ALPHAGO跟之前在西洋棋上戰勝人腦的Deep blue這兩台電腦根本的差異。「深藍」Deep Blue在西洋棋上打敗了Kasparov這個棋王,但是呢,諷刺的,或者是最基本的事實是,Kasparov這位棋王在其他任何地方都可以勝過Deep Blue,因為Deep Blue唯一能做的就是每一秒評估兩億種的棋盤位置,在這件事情上面,它可以贏過Kasparov,但是它是特定的,單一功能的電腦。ALPHAGO不是,ALPHAGO除了在下圍棋可以贏過任何一個圍棋冠軍之外,它還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可以贏過這個圍棋冠軍,因為它會學習。包括在學習其他語言、翻譯其他語言上面,它可以贏過任何一個圍棋冠軍,恐怕更不用說的是,在計算數學、理解物理,乃至於自行設計出盤子、杯子,ALPHAGO應該都會贏過圍棋冠軍,這個真實的人類。


因為ALPHAGO的研發者,他們是利用神經網絡,所以呢讓ALPHAGO在任何的電玩上面,超過五十種電玩,它都能勝過任何的人腦。因為它可以快速地從學打電腦當中,它就學習到如何更有效的得勝。所以ALPHAGO的勝利,這些近期的發展,是由巨型的數據,從旁輔助而生,這是另外一個當前流行的詞彙,叫做「大數據」。


基本上現在所有的東西現在都被數位化了,包括現在大家在聽我的節目,絕大多數的人都不再是透過「音波」,也都是運用數位的媒介,是聲波被數位化後,聲波被如此精確地重製,才傳到你的耳朵裡。數位化就使得統一整合的「大數據」變得可能了。這些年來,影像、聲音數位化,以至於非常重要的,長足發展的,就是「聲音辨識」。現在地球上面,七十億人,任何一個人說話的聲音,幾乎都可以被電腦準確地辨識出來。我相信很多人也有另外一個,你會有點驚訝的經驗,那就是你如果使用臉書或者是IG,它會跳出來提醒你說「欸,有一個地方出現了你的『臉』,你要不要去看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你?」


每一個人的臉,只要你曾經把你的照片,放在你自己的臉書或者是IG上,它就自動到處幫你找,上天下地在全世界的影片資料庫裡面幫你找到,有人把可能是你的影像放上來。你要曉得這個比對的功夫,那是龐大到不可思議的比對……


1.「AlphaGo」與「深藍(Deep blue)」不同之處在於──由下而上的學習

‧它是從一張白紙開始,把每一次經驗都當作學習的文本來閱讀

‧它讓可能性不從外部發生,而是從內部生長

‧它不僅針對單一的模式優化,而是透過一個模式可以與其他事物相通:「深藍」只能夠下西洋棋;AlphaGo除了可以下圍棋之外,還可以處理多種不一樣的事務


2.所謂「智慧」,就是不僅「反應」還要能夠「反思」

‧現代人越來越重視「反應」的速度,可是對於「反思」的深度卻越來越忽視,這二者在本質上是否是相互排斥的?

‧對速度的追求為什麼可以消除人對「當下」與「現實」的恐懼?

‧「消除恐懼」與「改變現實」之間的關係是甚麼?能劃上等號嗎?

‧「改變」與「對抗」的終極目標是甚麼?能劃上等號嗎?


3.甚麼是「新」?

‧我們真的是在追求「新」嗎?

‧「新」在現代人的定義中,是「未知」還是「已知的驚喜」?

‧如果少了「經驗」的累積,「記憶」的整理,我們怎麼去排除所謂的「新」其實是一種「舊」?

‧新的體驗是否必然為我們帶出新的意義?

‧意義的重複如何解消了新的體驗的價值?




楊德昌電影中產業轉型的過程作為一個隱喻


1.作為「現代」如何看待傳統?

‧有甚麼需要被閱讀?

‧有甚麼需要被反思?

‧有甚麼需要被保留?


2.作為「傳統」如何看待現代?

‧有甚麼需要承認?

‧有甚麼需要學習?

‧有甚麼需要放下?


3.留在過去的男人,只剩當下的女人

‧為什麼楊德昌電影中的男人總是「懷舊」?

‧為什麼楊德昌電影中的女人總是「爭取獨立」?

‧為什麼楊德昌電影中的男人總是「陽中陰」?

‧為什麼楊德昌電影中的女人總是「陰中陽」?

‧男人給的承諾如何成為過去?

‧女人承接的承諾如何把她們困在現在──女人變成了昨日的男人,卻無法成為明日的女人


4.轉型的適應不良為何在我們的文化中沒有變過?

‧甚麼是心靈上的「盧德主義[1]」──我們恐懼時代將我們拋棄

‧習慣如何成為我們最大的桎梏?

‧多數如何創造習慣?

‧習慣如何創造同質?

‧同質如何成為轉型的對立面──利益的最大公約數,往往遠遠超過改變的迫切性。

‧對未來的視野如何在「利益」的考量中,越縮越窄?


5.為什麼回看歷史比望向未來更重要?

‧為什麼「短視」是一種長期發展下來且是無數選擇之後的產物──「淺」的原因為何非常的深遠?

‧解開宿命(悲劇)的方法──回頭(反思──看見自己的盲點)。


※《一個人的一一》不僅是改編《一一》,而是用我們對於人類以及現象的評論與想法跟楊德昌對於人類以及現象的評論與想法產生對話──楊德昌如何用他長大的地方作為場域,用故事去折射全人類的未來?


6.未來的人類型態──數據對人類的影響(大數據、數據獨裁、數據民主)

‧當工作與生存的條件因著科技發展而轉變,人類的生存型態也將改變:

△發明者/實驗者/學習者

△玩家/控制(被控制者)

△反抗者/體制的解構者


※無論是哪一種型態,屏幕將成為生活中主要的「視野」,我們將很難再分辨客觀與主觀的「遠近」,例如:手機屏幕如此的小與近,但卻取代了過去我們看電影、看戲劇甚至是旅遊看風景的視野──乃至現在人們走到風景前面,眼睛停留在風景的時間上很少,但是停留在透過手機的鏡頭顯示在屏幕上的風景的時間很長。同時,我們也開始習慣智慧型手機帶給人類的思維,也就是一個裝置同時間「多視窗」的處理,更進一步是,多個裝置,多視窗的處理,例如:台灣有一個中年男子用數十台手機同時抓寶可夢、股票證券的分析師、電競選手。然而,這樣的例子在未來可能不僅僅是專業人士,它也已經成為許多人生活中的狀態,例如:會議、課堂中,只要一個人手上有一台智慧型手機、平板電腦或者筆記型電腦,隨時可以「離開/回到」現場。所以,「選擇性」的注意,即「只看我想要看的事物」的意識將會越來越強,感覺上,進入我們視野的事物變多了,選擇性也變強了,實際上,同質性也變高了,依賴性也變強了,最終,我們的主體性也被削弱了。


7.當存在脫離經濟的問題,重新回歸到哲學的領域之中

‧意義將超越目標

‧過程將超越結果

‧明白將超越得失

‧經驗將超越擁有

‧未知將超越已知


※經濟處理的問題,是在過去累積的問題中,修正現在,為得是避免已知的風險;哲學處理的問題是,不將過去、現在、未來當作一個縣性的發展,而是從本質的問題著手,討論一直以來重複的發生與沒有發生,如何影響著我們,以及我們將可能往哪裡去──最大的差異是,經濟影響的是整體,處理的卻是片面;哲學的思辨是從片面的問題出發,卻影響了整體。


Edward:我們都應該成為自己的A.I.,最好的方法就是「我們的興趣應該成為我們使用時間的方式。」我們每個人都有大田先生在《一一》的最後跟NJ展示的那副撲克牌,它就是我們的「興趣」。


洋洋是一個實驗家,一個發明家,他把自己對於人跟人之間的關係,眼睛看出去的世界,所引發的那些感受,全部收集起來,然後放進他對氣球做的實驗、他拍照、他學游泳……等等,也就是說,他的行為,是自己的感知到認知之間的「迴路」,他既有清楚的目的(就是「搞清楚」),但又可以說沒有清楚的目的,原因在於,洋洋所做的那些事情對「別人」沒有直接的關聯性,即使他的所作所為,可能影響了像是訓導主任那樣的人,但並非是他所願,他甚至沒有想改變任何人。就像宏元在分享電玩的時候,他對於格鬥遊戲的觀念,並不是「打贏」,而是一種「修練」。


「修練」到最後,必然只有跟自己有關,當然,用一雙旁人的眼光來看,如果一個人「修」得很好,必然對他周遭的人,甚至對整個世界都有很大的影響。然而,這種「好」,本身就不能預設在他人的身上,因為一旦預設在他人的身上,行為的主控權就不是在自己的身上,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來說,倘若宏元是玩格鬥遊戲是未來打敗一個「對象」,那不管是輸或者是贏,都會回頭來改變宏元玩遊戲時的心情甚至決定是否要繼續玩下去;可是,倘若沒有了那個對象,那麼,所謂的「達成」,就只是跟自己跟這個遊戲之間的關係。在現代我們跟興趣之間這種關係越來越難建立,以至於我們很少的人真正是在過一種「修練」的生活,我們很少主動為自己找東西來看,我們甚至越來越少有自己真正長期喜歡並且耕耘其中的事物,更多的時間,我們是把對外的認同設定成最大的目標,所以,做得事情可能很多,有人學瑜珈,有人學潛水,可是,與洋洋最大的不同是,他們雖然也是在「玩」但他們並非一種實驗家精神,所以他們所做的不能稱之為實驗,更多的時候,他們的身分,就只是「玩家」。


而未來,很大一部分的經濟、市場與消費的量能,都是建立在玩家以及供應玩家的產業上的。

[1] 盧德主義(者):Luddite,是19世紀英國民間對抗工業革命、反對紡織工業化的社會運動者。在該運動中,常常發生毀壞紡織機的事件。 這是因為工業革命運用機器大量取代人力勞作,使許多手工工人失業。 後世也將反對任何新科技的人稱做盧德主義者。



/ 相片由林奕華導演提供,攝於排練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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