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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劇本走上舞台

從劇本走上舞台/王展


創造量身定造的劇本,非常不容易

七月六日,距離《在西廂》深圳的首演,還有不到十天,演員們正在台北的上空懷着忐忑和期待的心情飛往香港。兩天前,他們已經在台北文山排練場將這齣戲完整的從頭到尾走了兩遍,這在非常林奕華近年的演出中尚屬首次,以往,劇本都是在排演的過程中誕生,有時演員都已經在飛機上了,對整齣戲的認識和把握卻猶如機窗外的市景 — 雲裡霧裡。


在一個被科技和傳媒所統治的時代,人與人交流的速度被縮短,但精神上的距離卻越拉越遠,在這樣一個因為缺乏視角和獨立思考能力而逐漸喪失創意的時代裡,創作一個既有內容有深度,符合時代精神,又通俗易懂,具備娛樂性的量身定造的,使所有演員在裡面都有空間施展其個人魅力的劇本,是非常不容易的,這也是非常林奕華一直以來要面對的一個非常挑戰。


在有限的創作時間和舞台時間內,展現龐大但又清晰有力的戲劇場景

這齣戲從創意構思、劇本完成,和目前的不斷修改,差不多已經是三個多月的時間。劇本字數由起初的八萬多字到目前的七萬多字,要在比這個字數少一倍的《生活與生存》的同樣三個小時內完成。起初幾乎是創作團隊的惡夢,但目前看來,卻是非不可完成的任務。


編劇陳立華在與導演及創作團隊討論一個月後開始動筆,在那個月的討論中,內容的豐富與複雜是筆者極少見到的,其中涉及文學、戲曲、電影、哲學、社會學、心理學、統計學、東西方文化比較等等各個層面,所以,劇本大綱的架構可以說是相當的ambitious。在創作過程中,編劇最擔心的就是篇幅,既如何在有限的創作時間和舞台時間內,展現一個個相對而言,比較龐大但又清晰有力的戲劇場景,然後通過這些場景來傳遞創作者們對這個時代的膽識與關懷;但是由於時間緊迫,創作者們不僅僅是用大腦和心靈,更是腎上腺素來創作。


導演、設計團隊和全體演員們的「二度創作」

寫劇本如同生小孩,喜悅、興奮、焦慮與痛苦並存,生下來後還要撫育它長大,讓它從「死」的文字變成活生生的畫面和舞台動作,這個轉化的過程不但是為了讓作者的觀點,更清楚地被看見、被理解、被接受,也同樣是為了找一個能讓觀眾共同體驗和參與的集體空間,這其中就牽扯到了導演、設計團隊和演員們的「二度創作」 — 所謂二度創作往往是指劇本完成後,如何將編劇編寫的文本視覺化、形象化,使它以閱讀和想像空間轉化成為立體的形象視覺空間,使它成為表演和舞台行動。


在這一齣戲中,如何在文本中「取」與「捨」,「加」和「改」成為二度創作中遇到的困難的一部分。紅娘的行動是需要從始至終貫穿,雖然展現的是紅娘的異想世界,但焦點和行動仍是走在紅娘身上,需要讓觀眾看到的不應僅僅是她異想世界中的種種現象,而更多是她這個人,如同《愛麗絲夢遊仙境》,主人公雖在仙境中,但她的行動從未中止過、也非純被動,觀眾是通過她的選擇而認識到這個人物,又通過人物的行動進而認識這個世界、認識自我,我們需要看到更多的是人物在處境中所做的行動和選擇,而並不只是她的處境。在舞台上,講故事永遠比講道理來得有力。


從「活」到「死」,然後「重生」的過程

在這齣戲的劇本中,選用《西廂記》作為靈感,來展現古典與現代的對照與衝突,蘊含著許多創作者們對這個世界和時代所要傳遞的訊息,但訊息是需要經過處理和轉化才能在一個容量上千人的劇場中,共同地被分享和接受。


從文本轉化成為舞台行動往往是個奇妙的過程,是個從「活」到「死」,然後「重生」的一個過程,劇作家在將自己的人生經歷,將日常生活中的種種體驗與觀察轉化為文字,是以「活」的變成「死」的,而創作者將其搬上舞台空間則是讓它「死而復生」。


「自覺」,就像紅娘的經歷

這種「重生」不應只是停留在對劇本情境的重現或描述,而是在一個集體經歷的空間和時間中得到提升,通過處理過的形式重新得到生命,讓觀眾在視、聽中伸展想像,共同完成創作。雖然之前的基礎工作已鋪墊的較為紮實,演員們也對自己所將要扮演的角色有著很多的想像和認識,但如何建立一個舞台上的「異想世界」,又通過這個「虛」的異想世界來呈現一個「實」的現代人的矛盾與處境,它的複雜性又是否能夠被清晰的識別與理解、而又不失掉原本隱藏著的種種伏筆與玄機(包括紅娘的多層意識與潛意識),並讓觀眾在娛樂中從不同的角度獲得訊息,進而引發情感和思考,仍需付出的斟酌努力。


《在西廂》講的是關於「自覺」,就像紅娘的經歷,創作們必需穿過一道道的門,在這一關關中摸索,發現與成長,通過自覺建立勇氣,實現「重生」,從劇本走向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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