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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是福爾摩斯?


  「我覺得每次做戲劇時,就像查案。」林奕華說時,目光如炬、詞鋒銳利,倒也像是一個能幹偵探,在結案陳詞。


  「譬如我拿那麼厚的《紅樓夢》,怎樣轉化成三小時戲劇《紅樓夢What Is Sex?》?」查案原則之於一位創作人,首先要有發問精神,「還要不怕沒有答案,或沒有一個答案。」他不止在原材料和原物質提煉,還東湊西合、旁敲側擊、道聽途說,牽連脈絡──這個過程,不像是查案嗎?「做藝術創作,對我最重要的,是把被壓縮的時間還原,但這是現代人最不願意做的事情。」


  他呼了一口氣,語重深長的說,那麼長的華人文化歷史裏,最核心、最根深柢固的心理特質,是懶惰和自私,最寬待自己,對待時間亦然,「我們不想時間對自己有要求,卻很嚴苛地對待時間,要求時間給予我們各種方便。於是我們不懂處理時間,而時間,跟創造大有關係,那就是說,我們不再懂得創造。」許多陋習(懶惰自私)約定俗成,久而久之,心都結冰了,作為心之偵探,便得尋根究柢,讓冰封的心解凍,《心之偵探》因而成劇。


平庸統治我們


  林奕華自小對福爾摩斯有想像,而他成長的年代與電視發展接軌,這些熒幕上的探險故事,便早已埋在他心中。近年英劇《新福爾摩斯》,他大表讚賞,並以「經典」來形容,就連電影版都有追看。為了《心之偵探》,他買回原著來讀。「這根本就是時代的《百科全書》,案件不是最重要,當中的知識和智慧,是很好看的。」然而,《福爾摩斯》已經有那麼多個版本,而且各自各精采,還要抽取當中的故事來演?倒不如放諸現代華人社會,加上林奕華賦予的命題,那麼福爾摩斯遇上的案件,便不一樣了。「戲中九件案,都講時間被偷走了。」其中一個故事裏,一個教授找福爾摩斯,指出他的學生交予論文,就是他年輕時寫出的學術文章,這件「案件」的兇手,是Google,後者把時間縮短了,於是現代人可以化身成任何前人。


  除了Google,在不同案件登場的,還有手機、facebook、偶像劇、美食、新聞等等,全是現代關鍵詞,都是現代人賴以維生、習以為常、不可或缺的觀念。「這九件『道具』,是方便,也是懶惰的實踐。」這些事物不一定合理,但我們沒有選擇,也不懂創造選擇,與人不同的時候,就會害怕。「不是經常聽到人們說『唔Buy』嗎?為甚麼所有事情,都以市場角度衡量?」那便是Comfort Zone,正正是消費文化最強調的價值,我們都把自己當成經濟物,「這是華人特別嚴重的通病。」而我們的想法、接受程度都差不多,因為這個社會統治我們的,「是平庸。」如果再沒有人去自我尋找、發掘,以至追求,「我們就沒有福爾摩斯,內心都是孤寂的。」


選擇做華生


  有種關係,叫「華生與福爾摩斯」,這個好玩的概念,也是《心之偵探》其中一句Slogan。「甚麼人需要甚麼人。」許多人都重視倫理關係,西方小說、戲劇、漫畫世界,則多了非原生家庭成員對主角扮演重要角色,福爾摩斯與華生是一類,蝙蝠俠和羅賓是一類,這跟西方社會不以家庭為中心不無關係。「福爾摩斯與華生,都是柯南道爾創造出來,分別投射出不平凡和平凡的自己。」


  是的,每個人都可以是福爾摩斯,「但許多人都選擇做華生,甚至都不需要由別人來做福爾摩斯。」我們需要認同,而不是認知;對自我的想像,就只有那麼多,點到即止。以華生與福爾摩斯作為比喻,觀眾又看穿了甚麼處境?


《心之偵探》

日期:3月5日、10日至12日/8:00pm

   3月6日、12日及13日/2:30pm

地點:高山劇場新翼演藝廳

   紅磡高山道77號

查詢:2893 8732

20160225|星島日報|副刊|每個人都是福爾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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